昨天因開會提早開完,我臨時決定想回家用午餐。我一直以為當我回家打開家門時,我媽應該「不是在看電視,就是在看報紙」。
「阿嬤伊e興趣c(是)看報紙」,彥彥曾這樣把我媽「歸類」。
我回家時客廳沒看到人,從房間傳來彥彥和我媽的對話和笑聲,原來我媽在唸故事書給彥彥聽。
我媽真有心,我這樣覺得。
佑佑上幼稚園後,每星期五的功課就是「看書畫畫」。
也就是幼稚園會讓小朋友自己去選一本書,然後把書上印象比較深的故事(角色)畫出。
親子共讀需要耐心,但有時候因為懶散,佑佑也已經會看字,因此偶爾我們會放牛吃草的讓佑佑完成功課。
因此我知道「親子共讀」不只需要父母有時間,而且要有心陪伴。
有時候我會告訴佑佑:「我在忙,佑佑你先去看,看完我們再一起看要畫什麼」。
老實說,沒時間是藉口,懶散才是主因。
因此我說我媽還真的很有心,不是蓋的。
其實我媽老了,真的很老了。
30年次,算算現在也70歲矣。
前陣子中午用餐時,看到電視新聞一位老太太被飛車搶劫,街道監視器把所有過程拍下。
下個畫面是記者採訪那位老太太的新聞片段,我看那位老太太頭髮都白了,記者旁白大概是:「66歲的老太太表現很鎮定......」。
當時我心想:喔,畫面中看起來是「阿婆」樣子的老太太「才」66歲,我媽真的老了。
只是我媽頭髮都沒有「暱(「染髮」的台語)」,黑頭髮「暫時」比白頭髮還多,因此看起來不像70歲的老人。
記得曾在哪裡看過一個研究:
年老後的漸漸失智,或記性不佳,對家人雖然是折磨的,但對老人本身有其正面的作用,因為他們可以漸漸忘記世間的悲歡情仇,忘記誰曾暗地裡從背後刺一把刀,讓腦袋慢慢回歸空白後的人生,入土前回歸嬰兒無憂的天真,是一種幸福。
因為代間區隔,我媽雖然在生活上和我還是有著許多不能認同彼此價值的爭論存在,但整體而言我媽是懂得惜福的人,懂惜福就能擁有更多幸福。
有時候聽我媽在電話中和朋友高談闊論時,會顯露滿足現在生活的幸福感。
例如她會覺得:咱家很幸運,我和我姐各自有兩子,孩子們也算可愛乖巧,生活平安,家庭關係也順順的,她覺得「人生能這樣就好」。
尤其遇到日本311地震海嘯的天災後,老一代的人如我媽,更有「知足、惜福」的宿命感。
是的,「人生能這樣就好」不是原地踏步,對我媽而言是一種豁達的價值觀。
也因為我原生家庭對事情的看法多數正向,人生觀豁達,因此也影響我對生死的看法。
(攝於總爺藝文中心)
上週佑佑的幼稚園至木柵動物園進行戶外教學,我和佑彥媽各自請一天的假陪佑佑,順便觀察他和同學的互動情況。
活動結束後還有許多時間,趁當天是一般日,我們上北二高木柵系統直接趨車至北海岸走走(其實只是漫無目的的隨繞在濱海公路)。
「如果阿嬤沒來帶我,我怎麼回家?」,在車子裡,佑佑拋出個小問題。
「如果平常阿嬤沒去帶你,可能就是你已經年紀大到會回家了,或阿嬤已經死翹翹了,你可能要課後留校或去安親班」,我說。
「我覺得阿嬤e最先死」,佑佑說。
「因為阿嬤熊(最)老」。
「不一定啊,有時候可能爸爸如果開車不小心車禍,也可能先死翹翹」,生命的終結除了年歲,還有沒預期的意外,我覺得還是得說明白。
「可是我覺得阿嬤e這兩三年死翹翹」,佑佑接著說。
「佑,你怎會這樣覺得?」,誰也不能預測人生,但聽到佑佑這樣的回答,尤其對象是我媽,心中還是有許多難以言喻的感覺。
「我嘛嘸哉(我也不知道,台語)」,佑佑說。
「佑佑,阿嬤說,她還要參加你的結婚典禮耶,你覺得好不好啊?」,其實這是我爸逗弄佑佑時說的,但我爸在佑佑一歲時就已經離開。
「好啊」,佑佑天真的回答。
現在父母提倡親子陪伴與親子互動,這些都是值得去實踐,而非口頭上推敲。
我們沒必要把小孩設限在某個議題,只要他想聊,我們大概會給他一種「說法」,而非制式的標準答案。
否則像部分親子專家常著墨於什麼話該說、什麼話不該說,那反而侷限了親子討論的強度和深度,更缺乏「真實生命」應展現的各種樣貌,包括道德禁忌。
或許和孩子的對話過程,不管孩子是否已經成熟到可以覺察生死,但佑佑提出的許多他觀察、他意識下的家庭生死,在我看來是一種健康的態度。
時間流逝永遠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快(今年又過了四分之一矣),不管如何逃避,大夥兒最後都一樣「殊途同歸」。
總之,我媽老了,這樣的年紀在一般人看來彷彿只剩下夕陽餘暉,但她依然「有心」的陪伴我的小孩,相較多數隔代教養的小孩,我覺得佑佑、彥彥算是幸運兒,我也該滿足。
親子互動的快樂和痛苦,要由每個家庭的關係來當分水嶺,每個家庭的分水嶺座落方式不同。
雖然生活中還是有無法達到共識的生活方式,但生命態度或平常的照顧和教育,我還是很感謝我媽,展露餘暉外的子孫愛光芒。
原文出處:http://blog.xuite.net/xalekd/940109/43710897
原始格子:佑佑皮皮.hom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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