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的主要工作,是趕一篇小文章,關於「中輟」少年,看了十來篇文章後,發現有一篇文章的論述與觀點顯然與其他文章,有著不同的論點,這論點不是中輟生需要由個人、家庭、社區、學校、政府等部門負責,而是探討國家機關之「教育的本質」與「專斷任意」的洞見。 這篇作者是章勝傑(Simon Chang),他是國立台東師範學院社會科教育學系副教授。這篇文章題目為:「從權力結構看原住民中輟現象」。這個人我特別有興趣瞭解,論述頗特別,但卻值得深省。
什麼是國家機器?在論述國家機器與社會力的文章,常被拿來引用的是馬克思這段話:
馬克思於「霧月十八日」文中寫道:
「人們創造自己的歷史,但是他們並不是隨心所欲的創造,並不是在他們自己選定的條件下創造,而是在直接碰到的、既定的、從過去繼承下來的條件下創造」。
文章曾提到的這個名詞,由於研所論文也正以「國家機器」為出發點,因此對這名詞特別有深厚感情。 吾碩論文中有引用(Max Weber)盧亦旬(2000)的界定:
「國家,是一個人類社群,其在特定領土宣稱成功壟斷(獨佔)了該範圍內物質武力資源的合法使用權……國家被視為具有運用暴力『權力』的唯一泉源」
章勝傑的文脈,延續了國家合法暴力統治的論點,由於思路迥異其他「籬笆內」的學者論述,實無法用拙筆整理,只能引述部分內容,內文中引述曾在蘭嶼教書的老師寫的一小段故事(孔祥曉,1999)。
明智的決定
仲夏的陽光把海水映的閃閃動人,聽小朋友說,今天要舉行小米豐收的祭典。
一早,幾位家長來到學校,接著,會長、村長都來了,這實在是少有的現象。他們不知道和校長說了什麼,掛在大家臉上的,盡是一份焦慮。
近中午,才聽校長抱怨:「今天部落有活動,說什麼小朋友下午可不可以不上學,怎麼動不動就要放假,『當然不可以』!」
小朋友知道下午照常上課,看的出來,大家都很失望。不過,今天特別准許休息時間可以回家。
下午,小朋友如約定,陸陸續續回學校上課。校長撞見了個孩子,便問中午回家做什麼,「有吃羊肉啊,還有芋頭……。」
「你看,反正就是吃吃喝喝嘛!」不放假的決定果然明智,校長的眼神這樣告訴大家。
端午節的由來
就在小米豐收祭後的兩天,端午節跟著來到。導護老師在台前照例問著小朋友:「有誰知道端午節的由來?」……「是為了紀念誰?」……「這天有什麼活動?」…..台下總是一片安靜。
無奈的老師只好又照例訓斥了小朋友為什麼「不用功」之類的話,然後聲嘶力竭、盡忠職守的將端午節的故事細說從頭,「兩千多年前,在春秋時代的楚國……」「知道了嗎?」「知─道─了─……」那天,朝會時間過的好慢。
也是吃吃喝喝
大部分的老師都回台灣過節了。不見龍舟,沒有粽香的蘭嶼,一樣的陽光燦爛,一樣的海水正藍,孩子們的歡笑綴滿整個部落。
「孔老師,我們老師呢?」一個光著上身,正要趕去游泳的孩子,經過窗口,看見了我,「回台灣了喔,今天是端午節啊!」「端午節回台灣做什麼?」「和家人團聚啊,吃粽子,看龍舟比賽……」「是不是也是吃吃喝喝呢?」
「吃吃喝喝……」純真的話語還在我心頭迴盪,只是瘦小的身影漸行漸遠,在浪濤中,慢慢消失……。
從小米豐收祭到端午節,從春秋戰國時代的楚國到二十世紀末的蘭嶼,教育體制的專斷性與暴力性本質,不可言喻。透過教育過程,宰制階級使其本身的文化,成為唯一有合法/正當性的知識,並強迫被宰制階級接受其知識的合法性。
Bourdieu說:「義務教育最不為人知的效果之一,是從被宰制階級中獲取對合法之事及本領之承認(例如法律、醫學),導致被宰制階級自身的知識及本領之貶低(例如習慣法、民俗療法、手工藝、消遣或藝術)」。 矛盾的是,許多孩子在某種意義上,是被迫離開學校的,國家卻又動用許多資源與機制強迫他們回到學校……(以上引自章勝傑部分)。
網路上找不到這篇文章連結,我只能打出以上部分內容,總之,還是要強調這篇文章的論點,不是將中輟生合理化,或將之刻畫為一個悲劇英雄,他讓我們跳開用「問題」的觀點來論述中輟生,跳開問題學生的層次,能討論的點,是我們無法想像到的複雜盤根,重點是主流價值不曾允許我們這樣思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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